蒋孝琬判断不清形势,举棋不定。革命风潮高涨时,他当即立断,剪掉脑袋后面长长的辫子,复辟势力卷土重来、谣言满天飞时,他又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懊悔不已,恐慌地在戴英式便帽和中式圆帽之间频繁变换。斯坦因在这种人人自危的局势下赴汤蹈火,显然不合时宜。截至目前,“中国花园”虽然经历多次危难最终风平浪静,但是,他非常了解斯坦因的坚毅性格,他根本不在乎中国政局的动荡和混乱,眼里只有那些被风沙和人为破坏的寺庙、壁画、文书和地球上最荒凉的罗布泊。
他将电报送给马继业,忧心忡忡地地说:“中国士兵和暴民虽然保证不伤及外国人,但是,那种口头上的承诺没有任何意义。唉,斯坦因只懂得考察和写作,从来不考虑自身安全,也从来不想着建个房子,成个家,连终生行走的骆驼都有个歇脚处呢……”
马继业平静地说:“局势在逐渐好转。也许,对纯学术考察来说,这种环境更好。”
“为什么?”蒋孝琬经过起伏不定浪潮冲击,显得憔悴而又苍老,“革命导致的风暴高潮虽然过去,但是,余波在新疆各地仍然传播,动乱时有发生,我真不希望他冒险。”
“贵国政策目前非常开明,对所有外国探险队都敞开大门;但是,谁敢保证这扇大门明天或者后天不会关闭?”马继业话头一转,安慰他,“当然,事实证明你很有远见!当初,如果你像很多师爷那样进到清朝统治集团,那么,在刚刚过去的那场风潮中很难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。他们的结局太惨了。”